第13章
　鼓声依旧以固定的速度持续，沉重而稳定，像来自地球内部的隆隆心跳。

　华丽的弦乐却越来越繁复越欣喜庆，到了高部分，居然奏出了亨德尔《焰火组曲》皇家庆典的灿烂乐章。

　四个盛装男人神情无顾忌悦着，放肆舞动着，渐渐围拢到灯光聚焦的舞台中央，聚拢在缓缓旋转的移动舞台上，那个四肢被锁锢着的人身边。

　他们的手狂挥舞，动作夸张地反复触碰着行动不自由的男人那些羞部位…当然，是诡异情黑色皮革镂空服装造成的那些部位。被这样当众挑情，或者更准确说是羞辱，本来是几年以前在阿姆斯特丹夜总会天天表演的内容。

　这些翩迁共舞的男子们，是为这夜盛典特意邀请来的老拍档。熟悉的音乐和触感中接受所有的挑逗，杨家明的反应像从前一样：身体没有任何扭动反应，即不呻合也不无谓躲闪；眼神也依旧是雪山的遥远空灵，脸上却绽开阳光一样令人不敢视的灿烂笑容。

　没有情绪、没有内容、没有触动，却美丽得让每个人都心悸心跳的笑容。以挑战望为目的的表演中，夸张的呻和挑逗眼神却缺席。zyzz可能得益于杨家明可以轻松点燃男人望的漂亮女妆和柔韧身体，这沉静冷淡的表情、厌倦而危险的疏离，反而格外震撼。

　看客们被挑起的已经不是简单的生理反应，而是更深层次的颤悚。+++舞台上明明在演出沾染古希腊异教酒神狄奥尼索斯神秘气息的情狂，却离经叛道地使用了《哈利路亚》、《弥赛亚》作者的音乐。

　这种微含蓄的反叛，台下100个观众里面，有99个根本没有觉察到，大家都只忙着为看到的赤的表演而激动、息。

　唯一体味到这里面细腻含义的，也许是纯粹来凑热闹的罗语…常常一起打麻将的老友里面，厉泰铭和陈垦都来看很昂贵而且据说精彩的表演，虽然一向对男毫无兴趣，可实在闲着，还是忍不住来凑热闹。

　当魅惑到极致的盛装美女含笑一件件卸下华丽羽衣，渐渐呈现的漂亮健硕躯体，居然透出隐约脆弱味道，令罗语的身体不由自主，变得越来越火烫。

　连逐渐出来的居然是男征，都没能浇熄这奇诡的身体渴望。活的岁月已经足够长，罗语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了。

　奇怪的是，为什么这类似啮咬的细微感觉逐渐鲜明，并随着血脉动全身窜，怎么提醒自己冷静，都平息不下来？+++对于观赏暴在面前的漂亮男身体，厉泰铭并没有兴趣。相反，他感觉到的，是越来越强烈的烦躁不安。

　被大名鼎鼎的红DJ魏曼一通电话邀请，软磨硬泡拉出来看表演，本来应该有趣？进场不久，发现人群中居然还有老板陈垦，更发现虽然自己是免费，老板来参加这聚会、并带朋友罗语入场，可是一次纳了十二万会费的。

　群体醉沉溺的气氛中，看见台上不能视的妍丽面孔，欣赏漂亮的舞姿，也高兴，觉得高端享受确实与众不同。

　但是，缓缓旋转的舞台主角开始变成铁架与镣铐、紧身裹的黑色皮衣，他实在找不到亵的快，只觉得口有一股怒气在飞速积聚：隔着一个舞台的距离，旁观台上理所当然放肆着挑战情承受极限的动作，被蹂躏的男人身体根本没有生理反应…除了微笑，大半看客的眼睛里面却已经充血丝，身体控制不住地扭来扭去。

　当然，厉泰铭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情表演，也不是不知道Gay需要什么来足眼睛…就算亲自尝试不过仅有的一次，起码听说过得并不少。可是，表演的居然是毫不留余地挑战一个男人尊严的极限，展览被欺凌侮辱的望…他们，怎么敢？

　偶尔侧头，接触到魏曼带着夸张取悦表情、显得多少有一点点滑稽的的眼神，回报的那个淡淡微笑，变得越来越勉强。

　+++麦迪惊得浑身冷一阵热一阵、冷汗淋漓，根本没有心思再偷偷看身边陈垦脸上的表情或者反应，甚至有点如坐针毡。平时，他认识到的杨家明，沉静的嘴角永远带一抹淡淡讥讽的微笑，但是一旦面对朋友，眼神又会透出让人格外安心的温暖。

　从来不借助绝美的天生魅力做任何事，更别提无谓炫耀…尤其面对魏曼因不够英俊而伤心的时候，他的安慰总足够体贴有效。

　身边熟悉亲切的朋友突然变得这样光彩非凡、颠倒众生，震撼难免。但他不住感到害怕的，是那抹明媚如阳光、空冷寂如玄冰的微笑。

　…身体能够引起男人的部位用这样亵的方式被，本来就够难堪，配合表演而出的奇特笑容，是不是掩饰着一颗滴血的心？或者，正像杨家明以前曾经真真假假抱怨的那样，他的心早已经被彻底击碎，根本就不能再被任何人或事伤害？

　麦迪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杨家明如此魅惑的一面。意外，太意外。更非常非常后悔：早些时候，为什么要跟着魏曼起哄，居然跟着说，也想看看家明的舞台表演呢？

　旁观的心慢慢紧了：这种宇宙尘埃般的空，又是哪种级别的地狱？该死的好奇心。+++全场唯一没有被舞台上逐渐变得骨的挑逗吸引、这奇诡的气氛感染，甚至没有真正仔细正眼看台上表演的，大概就是魏曼了。

　因为从头到尾，他的眼睛都停留在厉泰铭的脸上，为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欣，或者心惊。出来的表情是痴也好、义愤也罢，都让魏曼移不开目光…这张线条刚硬、气质坚的面孔，是迷路的人衷心想膜拜的对象。

　出于天，魏曼热爱所有美的东西，比如一曲动人的音乐，比如某处被砺的心忽略的美景，比如人与人之间一个了解的微笑…从那段意外的旅程，眼睛接触到厉泰铭面孔、心被某种酸热的东西击中的那个瞬间，他就知道，自己一生所有的空虚、苦闷都从此消失。

　剩下的唯一烦恼，不过是如何不惹他厌，然后，逐渐靠近。+++随着音乐越来越繁复华丽，表演进行到了一个现场观众比较陌生的高环节。

　故意忽略失态的人群，金发的荷兰男孩轻快舞动着穿到人群里，挑选了表情明显没有投入观赏的厉泰铭，把精美的蛇皮鞭硬进他手里，拉拉拽拽地把并不热心的他上了台。

　太近距离地站在了被铐着的男人面前，看清楚了明朗的笑容，和并没有被四双手的爱抚触动、依然柔弱软垂着的器，厉泰铭心里着奇怪的情绪，连手都控制不住，开始剧烈颤抖，就像一颗心快要跳出来那样。

　没想到被选中的男人一直表情冷漠，到了面前会变得这样激动。想想人家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，杨家明体贴地扭过头不直视他眼睛，希望能够降低对方被刺的程度。

　亚麻头发的舞者认为气氛尴尬，邀请上来的参与者再这样发呆，会让千辛万苦搅热的现场气氛僵滞，微笑着从厉泰铭手中轻轻夺过鞭子，轻巧转身，对着杨家明前的那一小块皮肤下去。

　音乐掩盖了声音，只觉得银灰色细细影子闪动，光滑肌肤上顿时一痕淋漓血，就在头旁边。

　被束缚的身体明显颤动，冷漠的疏离气味顿时被痛楚的挣扎取替。可能等漂亮面孔上的诡异笑容换个表情已经太久，台下顿时爆发出被催眠般狂热的采声。亚麻头发男人表情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漠然，回头给了呆立着的厉泰铭一个“我示范给你看”的微笑，手腕轻快地挥动着，迅速留下一道道鞭痕，并满意地发现，由于娴熟的挥鞭技巧、速度，伤痛反而呼应并活了人体本来就潜藏着本能。

　兽皮镣铐拘中，被固定成惑姿态的杨家明被迫承受着深深了解男人每个部位、每缕望的专业效果刺。

　这鞭笞是足够强烈并且均衡稳定的刺，导致漫长情表演环节中一直冷漠萎靡着的茎有了感觉，像一只花丛中被吸引的美丽蝴蝶，开始缓缓充血。身体无从躲闪，只能颤动、扭曲，发出低低呻。难受的，绝对不是身的痛苦。

　杨家明做梦都想不到，一向冷感到令生命沉闷黯淡无光的身，居然完全没有对鞭笞的抵抗力，一场炫示疏离美态的表演，变成了当众展示被强迫的。

　挣扎替汹涌的痛楚和情的间隙里，杨家明突然想杀了自己。真。真丑。为什么要在远离生存压力的另一个地方，在自己完全可以做主的场所，放任自己做出这种羞的事情？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表演自己不健全、不受理智操控的残废望？

　难道，只是为了尝试还有什么可以毁灭？难道，心里隐约留下的最后一个希望，就是想在彻底失望之后，尝试真的告别这根本就没有太多乐趣的残生？

　+++坐在VIP区的位置上，离舞台非常近的陈垦当然看清楚了，舞台上身体变化的细节。

　目睹那张清冷如柔美月光的面孔逐渐被表情扭曲，骄傲寂寞渐渐染成淡淡桃花，更被柔软萎靡着的漂亮器渐渐充血的视觉效果刺，早就沸腾得快要爆裂的人群，被沾染淡淡血腥气的表演带到了更混乱的高，无数嗜血的声音此起彼伏嘶嘶低吼：“他…”

　“这小子居然被才硬，太了…”“丫…再…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陈垦的手下意识握住坐椅的扶手，指节紧绷得失去血，都有点发疼。

　+++当造成了不少触目惊心血痕的鞭子又被进掌心，没有心思看清楚急舞的四个男人都在做些什么，厉泰铭只是迷糊糊知道，自己被邀请成为凶手之一，参与凌面前这柔弱得令人心惊、漂亮得简直会发出光芒的身体。正当的愤怒控制了他。机械地接过递来的鞭子，把它狠狠握在手心，昏昏沉沉紧握一下，厉泰铭突然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，来改变面前这可悲可的一切。以任何方式。根本没有潜下心来想想，自己是怎么进门的，此时此地不得鲁莽，避免给带自己来的魏曼造成麻烦。

　他甚至完全忘记了，刚转投的新公司老板陈垦还付了高昂费用来坐在台下，当然可以理解成他是有兴趣观赏表演。口熊熊燃烧着奇特的愤怒。这时候，一切平时念兹在兹的利害得失，突然都变得不值得计较，简直微不足道，还有点滑稽，有点渺小。

　理智停止了运作，一切交给潜意识。厉泰铭急速抟起来的拳头就那样呼啸着打了出去，正好击中亚麻头发男人的面门。

　那张英俊的脸顿时变得扭曲，鼻血长。没兴趣仔细研究自己造成的破坏效果怎么样，厉泰铭很快掉过头，一把揪住刚才拿出镣铐的金色头发男人，大吼：“Lethimfreedom…freedom！”

　对于每一个在希腊-希伯来文化影响下成长的欧洲人来说“Freedom”这个单词有着与众不同的魔力。这是盎格鲁-萨克森语系的文明进程决定的。

　根本不容再辩解“这只是预先设定的表演”之类多余废话，四个男人有人开锁、有人帮忙披斗篷，速度很快地释放了被缚的杨家明。

　沉浸在无味自怜中的杨家明被这鲁莽举动完全惊呆了。挥手示意音乐停止，刚想说点什么，已经看清楚被邀请上来的这个男人。

　厉泰铭英俊的面孔、凌厉的怒火让他浑身灵了一下，血顿时可地烧起来。闹哄哄的怪叫、喝彩、笑声响成一片，厉泰铭当然很快就醒悟过来…自己似乎做了蠢事？

　一瞬间，还没有完全发透的怒气和突如其来的惶恐搅在一起，让他有点不知所措。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掉过头，以百米赛的速度冲出建筑物，直奔停车场。

　杨家明本能地刚想跟上去，已经看见台下有个熟悉的身影跳起来，跟着狂怒的男人冲了出去。一瞥已经看清楚，那是魏曼。电光火石，已经明白这个陌生面孔是谁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
　不明白的，不过是他怎么会表现得这样…奇特。深深的疲倦和羡慕嫉妒同时冲击心脏，杨家明低低呻一声，软倒在舞台上。 ｍ.ＥｄａＸｓ.CＯＭ